体检当然好啊,能够了解自己身体的情况,能够早期发现严重疾病。
体检项目越多,说明查得越全面,当然更好呀,除了荷包会很受伤之外。
真的这样吗?
除了荷包受伤之外,体检就只有好处而无坏处?在往下看以前,不妨停下来想两分钟,想想体检会对我们造成什么样的不好的影响。
上两周我看了一位病人,他数个月前体检查了一项叫Ca的指标,升高了一点点。这个指标有个“好玩”的名字叫“肿瘤标志物糖类抗原”。这位病人是一位非常高级的知识分子、极其聪明的人,所以他很会上网,baidu一下,就发现这个东西升高和“胰腺癌”等消化道肿瘤有关。
医院住院,马上做了胃肠镜,做了全腹部增强CT(有钱就是任性,不过他用的是医保的钱...),都没有发现肿瘤。可他还很不放心,心想会不会是太早期看不出来?从此他一直寝食难安,晚上睡不着,肚子不舒服,浑身不舒服,每天吃中药、西药。折腾了半年,最后受不了跑来我们这儿,要求复查Ca和磁共振。
复查这个Ca又正常了...磁共振他还在排队没做上,但基本上我推测结果肯定是正常的。他的诊断很明确:癌症恐惧、感觉焦虑。因此,过度体检的第一个大的副作用是——
不必要的焦虑
平均下来,每个人的体检报告基本会有不少于十个问题:慢性鼻炎、慢性咽炎、乳腺增生、宫颈糜烂、窦性心律不齐...事实上,这些诊断,没有一样是有意义的,换言之,完全可以不予理会。可一般人见到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谁会不害怕、不担忧?
如果你身经百战,已经做到对以上小case不屑一顾,那再看看这些:前列腺钙化,子宫壁回声不均,卵巢包块,胆囊息肉样变,肝内钙化灶,乳腺低回声结节,肺部硬结,甲状腺低回声结节,血粘度增高,动脉弹性下降,脑血流减慢...问你怕不怕!
但实际上,以上检查(各类B超、胸部X片、经颅多普勒),全部没有循证医学证据支持在人群中进行普查。简言之,这些检查都不需要做,做出来的结果除了让人担心、害怕、伤心外,没有别的用处。
当你错误的做了这些不必要的检查,因此担惊受怕之时,必然要寻求对策,由此承受第二重的由体检带来的伤害——
不必要的伤害
之前提到的Ca先生,他做了胃肠镜。痛苦不说,操作都是有风险的:麻醉药过敏、出血、损伤、窒息、心跳骤停;发生率很低可能只有十万分之一,但假如万人筛查发现10万个Ca升高,他们都去做胃肠镜,就会有1个人出现麻药过敏,一个人大出血,一个人窒息,一个人心跳骤停,若干个人损伤了胃肠道,他们都是无辜的牺牲者。
这个数据是随便编的,并不严谨。不过,美国曾经做过严谨的研究(PLCO研究的“Ovary”):他们对比了两组女性(当然是随机分组,每组多人)的死亡率,一组通过B超+Ca检测来做卵巢癌筛查,一组什么都不做。
随访13年后发现,筛查卵巢癌的这一组病人的死亡率和“什么都不做组”一样,意味着筛查木有任何作用。更糟的是,在筛查组中,由于假阳性,导致有位病人被错误怀疑是卵巢癌,其中人进行了不必要的手术,当中的人发生了严重的并发症...
循证医学问世以后,大量的研究发现世界和我们想当然的不一样。体检绝对不是项目越多越好。甚至体检本身也未必是个好东西,因为——
错误的保证
前面两个危害,其实不难想到。但“错误的保证”这个危害,恐怕需要详细阐述。
在体检科进行检后咨询,除了向那些“被各种问题吓得胆战心惊”的人进行安慰以外,还有一种情况很常见:
“你体重超标,又抽烟,对心血管和肺不好,如果能把烟戒掉,多做运动减减肥,你的健康会好很多”。
“我心电图又没事,肺片好好的,不会有事的”
“消除不良习惯,维持良好生活习惯”是维持身体健康的唯一方法。可是,由于体检盛行,很多人忽视了这个方法,改而把“体检及早发现疾病”当成了维持身体健康的方法。进一步延伸,则成了“没有发现疾病”就代表健康。于是体检成了那些不良生活习惯者的挡箭牌——我抽了20年烟,体检又没事,证明抽烟没害嘛!当然要继续抽下去啦。
这样的情形,是不是不如不检?
于是,不必要的项目、过度体检,完全没有好处,反而充满坏处。纯属“吓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行为。
下一回会从更专业的角度来分析体检误区的产生以及这些害处存在的深层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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