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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洛阳城。
雨声清脆,清冷寒意渗进空气,屋檐不时有汇聚成股的雨水砸下,溅起泥沙无数。铺满红绸的平南王府大门紧闭,唯有被泥水沾染的红色在风雨中飘忽。
本该热热闹闹的王府内却没有应有的喧闹人声,只有密集的过了份的“啪啪啪”声响。
穿着嫁衣的新娘奄奄一息的瘫在地上,密集的鞭子甩起又落下,将她火红的嫁衣撕碎,几乎可以看到内里白皙肌肤上一道殷红鞭痕。
“王爷,您看这……”小厮手握长鞭,面有不忍地侧头看向平南王容骁。
容骁没有说话,他目不转睛看着地上身穿嫁衣的女子,眼光微暗,几步来到女子跟前,俯身攫住她尖细的下巴:“苏青墨,本王最后问你,你是要走着回苏家,还是要躺着回去,恩?”
苏青墨发丝凌乱瘫坐在雨里,因他的动作被迫仰起脸,她染血的唇角微微一挑:“我是王爷明媒正娶抬回府的,王爷若瞧我不顺眼,干脆打死我吧!”
她说着,唇角笑意骤放,说得无不得意:“即便是死,我的牌位也该在王府宗祠摆着。”
“不知好歹!”容骁黑如曜石的眸子闪过一道微不可见的精光,他一把甩开苏青墨,嫌恶地转身不再看她,“来人,把她押入地牢,明儿个请苏大人亲自来领!”
侍卫慌忙上前架着苏青墨往地牢拖,如火嫁衣所过之处,血水混合着雨水蜿蜒四流,直至被浊黄泥水覆盖。
被粗暴推入牢中,苏清墨踉跄着一头撞在墙上,痛的她忍不住嘶了声。耳边传来渐渐远去的嬉笑讥讽声,苏青墨扯了扯抽痛的嘴角,双手攀在墙上缓缓起身:“啧,下手真重!”
她代替长姐坐上花轿原本只想入平南王府寻一样东西,谁料那平南王爷如此难缠,不亲自上苏家迎娶花轿也就罢了,竟还想把她送回去?
她千辛万苦才走到这一步,可不想就此功亏一篑。低头将藏在耳坠中的药丸一口吞下,盘腿调息片刻才长出口气。起身活动了下筋骨,她抬头看了看天色,约莫等到子夜,才用银簪撬开牢门锁子,闪身摸了出去。
来之前她已经从下属那儿看过平南王府的地形图,苏青墨脑中快速计算,心道以容骁的谨慎为人定会把贵重物品放在书房内。
她脚下步子轻点,正准备从花园去往书房,却突觉周遭气氛不对。原本静谧的夜空划出几道尖利声响,四面八方都有白光刺向她所在位置。冰冷杀气袭人,苏青墨稍一蹙眉翻身闪躲避过。她身形快速穿梭在院中避开各处袭来的冷箭,直到一柄长剑架在她脖子上,攻击停了,苏青墨也停了。
剑身冰冷,杀气凛然。
“你到底是谁?入平南王府有何目的?”容骁站在她身后勾唇冷笑,长剑微微一斜。
缓缓叹一声,苏青墨回身仰头看去。
面前的男人剑眉星目、面相俊俏,原本是极好的长相却因目中冰冷神色打了折扣。再加上他一向冷酷肃穆,难怪洛阳城内无一家敢招惹这个瘟神!她微微笑着握住了剑身,“王爷忘了,我是你八抬大轿娶回来的正妃啊。”
容骁闻言挑眉,若不是她里衣还渗着血色,他根本无法将面前女子与之前那个蠢货联系在一起!
“哦?可本王的假王妃该在地牢才对。”不顾苏青墨还抓着剑身,容骁唇角微斜,手中长剑毫不留情的往前送了半分。
利刃划过掌心带出成股鲜血,苏青墨微微吃痛,却依旧笑的得意,迎着那剑锋上前,蓦地伸手贴上容骁胸膛。眼见容骁眉头轻蹙,她吃吃笑道:“什么真的假的煮的烧的,王爷难道要本王妃失血过多而死吗?”她松开握剑的手,朝他微微一晃。
掌中伤口不断沁出血珠来,她一晃,那血珠子也跟着一甩,容骁淡漠的看着,冷冷道,“苏家欺君罔上,假新娘自知罪责深重在洞房自寻短见,可跟本王毫无干系。”他冷冷说着,眼中杀意骤起,已是一掌箍上苏青墨脖颈。
脖子被掐住的那刻,苏青墨差点痛的咬碎了银牙,这个男人真是油盐不进,她还来不及思索对策,脖子上的力道却越来越大,渐渐的她感觉到窒息,忍不住用尽力气一巴掌打过去,“咳……怎么是假的,圣旨只说苏小姐,可没说是哪位小姐!咳……你松手!”
容骁偏头躲过她打来的手,扫见她那燃着幽火的眸子,不禁莞尔:“照你这么说,倒是本王无理取闹了?”
苏青墨努力呼吸着,皱眉看着容骁笑得满脸邪气,真想一巴掌抽过去!但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委委屈屈道:“臣妾既然嫁了王爷,王爷便是臣妾的天,王爷不会错,错的是臣妾,只是王爷对臣妾打也好骂也是……皇上那可不大好说的过去啊……”
她收敛了原先的嚣张,只露出婉转可怜的姿态来,却还是让容骁恨不得打人,他冷眸利光一闪,似笑非笑:“真不好意思苏小姐,本王身边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聪明的女人!”
说着,他长剑一送便要刺进苏青墨心口,苏青墨这时哪还有心情同他玩游戏,用了巧劲从他掌心脱身,闪躲不及下只得拔出靴中匕首硬着头皮接下。
但两方力量太过悬殊,仅过手这一招便震得她虎口发麻。
该死,难道今晚她要命丧于此?
“王爷,阿婉姑娘快撑不住了!”
千钧一发之际周围响起小厮焦急的声音,苏青墨只觉得容骁凌厉杀气瞬间消散,她急忙滑地后退,却见那人竟抛下自己马不停蹄往后院赶去。
看来是个很重要的相好啊……
苏青墨下意识挑了挑眉,随手扯了一截衣角往破了一大口子的手掌上缠绕了几下,唇边勾起个自信的笑意,她纵身一滑,跟着容骁离去的方向追去。
管她阿婉阿猫阿狗的,这容骁王妃的位子,她是坐定了!
“你们一个个都是干什么吃的,这么个伤,还能不能治了!”刚刚靠近小院就听到容骁中气十足的怒骂,夹杂着女子的呻吟和大夫的求饶声,可真是聒噪的很。
这冷酷杀神一下子切换成罗嗦男,苏青墨有些烦心的掏掏耳朵,笑嘻嘻的抬步入门,“能治,能治,这点小伤当然能治。”
骤见苏青墨出现,容骁先是一愣,随即眼神都冷了下来,话音里不无讽刺:“苏小姐真是长了狗鼻子,哪儿有味道就跟到哪儿。”
苏青墨朝天翻了个白眼,心中默念会叫的狗不咬人,这样暗示着她强忍笑意,神情古怪的瞥了眼容骁,偏头看向床榻上奄奄一息的黑衣女子:啧,长的也不怎么样嘛,这王爷的眼光真是差劲。
无视那阿婉姑娘眸中的警惕之色,苏青墨踏前一步就要去治伤,却被容骁手快一手拦下。
“王爷不想救她吗?”苏青墨笑的十分无辜,微微笑着偏头看他,眸中狡黠却一闪而过。
容骁脸色更加难看。
“王爷……不如就让、让苏小姐替属下看看吧……”
床上的阿婉娇滴滴虚弱弱的开口,一个劲的拿眼神往苏青墨身上扫。
苏青墨似笑非笑,越发觉得这个阿婉有意思,她瞥一眼犹豫不决的容骁,戳一戳他的手臂,“王爷,时间可不等人呐!”说着,还微微危言耸听一下,“还是说你真想看着她死?”
看着面前这人黑如锅底的脸,苏青墨实在忍不住,低低笑了声,轻松甩开他的手朝阿婉走去,她听到他在背后说的咬牙切齿:“如果她有个三长两短,本王定叫你苏家满门陪葬!”
苏青墨差点要忍不住朝天翻个白眼,她冷笑一声在床头坐下,堪堪一扫,这阿婉姑娘的伤全在那胸口一刀上,也不知是谁的杰作,插的手法刁钻的很,拔刀一不对,就会让她一口气提不上来,最后血喷而死。
“苏小姐,若是……若是我真的有什么万一,王爷以后就……”阿婉惨白着一张脸,颤抖的想去握她的手。
苏青墨定定看她一眼,蓦地勾唇一笑,顺势俯过身凑在她耳边一字一句道,“要叫我王妃。”瞥见阿婉眼中一闪而过的嫉恨后,她才笑眯眯着安抚她,“阿婉姑娘不会有事的,即便不是为了王爷,为了我苏家满门忠良,阿婉这么善良的姑娘一定也会拼一口气的,哦?”她说着越发温柔,却是动作迅捷的往阿婉头上穴位扎上了几针,很是干脆的阻止她继续娇柔的开口。
旁边的大夫见她下针的手法一愣,正要出声阻止,苏青墨极是厌烦有人打扰自己,忍不住斜了这大夫一眼,“拿几片参片来!”
大夫又是一怔,等反应过来时已经听话的合作了。
容骁看着这一幕眉峰微微拧起。等他看到苏青墨手里捏着枚丸子就要往阿婉嘴里喂时不由眉心一跳,抬手拽住了她,“苏青墨,你要做什么?”
苏青墨偏头看向他抓着自己胳膊的手,似笑非笑,“王爷,救人要紧。”说罢再不去管容骁会如何,一把扼住阿婉喉咙将那药送了进去,明知此举会惹的容骁满腔怒火,她却越发起劲儿。
待见着那药丸被阿婉咽下,而大夫也将参片放入阿婉口中,青墨神色在一瞬间严肃下来,她说了句“闭气”,手在同时已攀上刀柄,猛地将它拔了出来!
阿婉的身体猛然震了下,鲜血顿时喷溅了出来。
容骁愤怒的叫了声,要扑过来时却见苏青墨不慌不忙,手快速在阿婉胸口点了几点,然后众目睽睽之下,阿婉胸前的伤口缓缓闭合,不见有鲜血渗出,还隐约有愈合之势。
耳边是钦佩惊奇的议论声,容骁呆立当场,怔怔看向苏青墨。
他先前听大夫们吵了半天,已知这把刀的凶险,可她竟然……
苏青墨并不去管这屋里心思各异的人,她径直起身就着水盆里的水,细细清理手上的血迹。
心思……却飘远了些。
阿婉为什么受伤,又是在哪儿受的伤……苏青墨想着,越发觉得平南王府处处都暗藏玄机。
身侧突然射来一道灼热的视线,她还未回神,腰上已叫人一箍,狠狠拽向人的胸口,那一撞那苏青墨痛的呲了声,眼前景色一闪,她已经被人抱着出了这间屋子。
苏青墨头一次被人这样对待,脸色僵硬,面无表情,“王爷什么意思?”
容骁冷笑着将她往墙上一推,丝毫不知怜惜的看着她扭曲了的脸色,欺身而上,“本王小看了你。”
苏青墨虽痛的想骂娘,可面上还是一派懵懂,一副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只浅笑着抬头,眼含倾慕,“王爷威猛睿智,臣妾身为您的王妃,自该有能配得上王爷的地方。”
因她的话心中一噎,容骁眸光微闪。
这个女人真是心心念念要做她的南平王妃,呵……可惜,他可不会叫她这么痛快。
这么想着,他浓眉一挑,似笑非笑瞥她一眼,眼中恶劣一闪而过,“你救阿婉有功,今夜便让你暂住王府。”
苏青墨只觉得眉心一跳一跳的,才要补救这死男人已转身就走。
她心中极其不痛快,这还是第一次在人手上吃瘪,他这般作弄自己想把自己赶出王府,可她……偏不如他的意。
亦步亦趋的跟在容骁身后,苏青墨一边记下周边地形一边观察着眼前的男人。
她的目光十分大胆奔放,那目光像是利器要把他的衣袍都剥离干净只剩赤诚相见,这让容骁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住转回身,冷冷的掀了掀眼皮,剜了她一眼,“你跟着本王做什么?”
“夜深就寝啊。”苏青墨无辜的眨眨眼,看着容骁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慢慢笑了起来。
“这是本王的房间。”容骁的嘴角狠狠抽了抽。
苏青墨笑的更加贤良淑德了,伸手就要去抱他的手臂,柔声道,“臣妾为人妻子,自当服侍王爷就寝。”
只是下一刻,那凶神恶煞的男人显然受了不小的刺激,出于本能的将人一掌扫了开去,动作迅速的进屋,锁门。
那行为之快速动作之流畅,让苏青墨叹为观止。
她在门外站了片刻,终于忿忿的喂了声,只可惜那屋里的烛光在她这个字出声的同时就熄灭下来,苏青墨顿时气的咬牙切齿,“我住哪儿!”
黑暗中有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苏青墨就听到一个声音在头顶响起,“王妃请随我来。”
跟着来人去了暂时只属于自己一晚的屋子,苏青墨似是根本不担心明日就会被送回苏家,该洗就洗,该睡就睡。
丑时,整个平南王府陷入夜晚宁静之中。
一道黑影突兀出现,目标明确,直直朝着苏青墨的屋子而来。
黑影轻巧翻身入内,缓缓靠近床榻,在瞧见床榻上睡的人事不省的苏青墨,他的目光渐渐变冷,一手快速的向着她的脖颈劈去。
只是有只手比他更快。
纤白修长的五指紧紧扣住他的手腕,黑暗中女子的笑靥绚丽的如同盛放在火中的杜鹃,只见她一拽一压,片刻间已将人狠狠压在身下。
手指只一抬,屋中烛火亮起,她似笑非笑的拉下黑影的蒙面,瞧着那张棱角分明俊朗无双的脸轻轻嗤了声,白皙手指轻点他俊挺的鼻梁,苏青墨轻笑一声,口气不无嘲讽,“想不到王爷还喜欢夜半偷人。”
昏黄烛光下,骑在自己身上的女人青丝披面,肤色白皙,那双浸在暗夜里的眼更是熠熠生辉。就那么悠悠躺在床上,那么漫不经心而又谨慎狡黠的看过来。
他的视线微微一斜,再折回这女人身上,微微抽了抽嘴角。
女上男下,这姿势当真引人遐思。
苏青墨眼中的狡黠像是颗石子,将他固如顽石的隐忍琢开了一道口子,让他忍不住胸中升起一股欲分胜负的执拗来,抬手便抚上苏青墨那顺滑无比的秀发,隐在阴影处的眸子有刹那的灼光闪过,容骁却是不怒反笑,一个用力,两人上下已经颠倒,他将她紧紧压在身下,向来冷酷肃穆的脸上难得带了丝轻挑,“王妃如此奔放,本王又怎能让王妃独守洞房?”
苏青墨一怔,完全没想到这人竟然也能如此不要脸。
只可惜啊……
这世上,没有最不要脸,只有更不要脸。
苏青墨挑眉一笑,长腿微抬轻轻摩挲着男人,在他耳边吐气如兰,“原来王爷有穿夜行衣蹿房门让人来服侍的癖好……”
她的话音才落,容骁只觉得眼前如墨的青丝一闪,两人的位置已重新颠倒,女人柔软的饱满已抵在胸前,而那个人的膝盖正抵在他的隐忍处,一点点加大力道,他听到身上的女人笑的十分冰冷,“只是臣妾方才被王爷一吓,这手上没有轻重,要是不小心……废了王爷……”
胯间痛意让容骁身子猛地一紧,眼中怒意翻涌:“你!”
这女人堂而皇之挑逗他不说,竟还想废了他?
“王爷可别再动了……”容骁身体的变化自然没能逃过苏青墨的眼,她嫣然巧笑,几个动作下就叫容骁身体灼热微微喘息。
连着两次被她挑衅,容骁面色如血,反手为爪,不顾一切向她抓去,眸中狠戾在对上那亮如夜空的眸子时微微一滞,猝不及防间手已触上一团柔软。
那形状那柔软叫容骁瞳孔微缩,脸色微变,一时竟然忘了动作。
“王爷这么着急想要,怎么不继续躺在床上等着臣妾伺候?”苏青墨垂眸望着覆在自己胸上的大掌,淡定的盈盈浅笑。
容骁终于反应过来,他脸色一时青红交加,却见不得她淡然处之而自己尴尬不知如何动作,苏青墨唇上那笑意越扬,他心中的不甘和痒意犹如蚀骨之毒,迫的他邪邪一笑,用力捏了捏。眼见那人面色终于大变,再也不复方才的镇定,他邪肆一笑,翻身跃下床铺:“苏青墨,就这点本事,还是别在本王面前卖弄了。”
他说着,那目光如有实质般,轻飘飘落在苏青墨胸上,冷冷笑道,“除非,它还可以更大一点。”
“你!”
苏青墨气结!
合着这容骁在外人跟前端着一副严肃冷面都是假象,实际不过就是个喜欢夜探女人房间不要脸的臭流氓!而她不仅被他反调戏,还被他嫌弃胸小!
想到方才那人挑衅而又嫌弃的眼神,苏青墨恨恨咬了咬牙,只觉得她跟着容骁怕是隔了八辈子的仇!
这之后她屋子里倒是再没了什么“老鼠”来搅她入眠,只是经容骁一探她又如何能睡的好。
天还蒙蒙亮时,便有丫鬟候在门外,轻声细语的要替她梳妆打扮,一问才知道要入宫面圣谢恩。
想到宫里还有个心思难测的容帝苏青墨就一阵头疼,对方一道赐婚旨意将南平王府和苏家都一同拉入了局中,一个不当,怕就是粉身碎骨呐。
等她梳妆完毕出了新房,容骁已经在外等了多时。
想起昨夜对峙,苏青墨脸色不由微黑,容骁倒还是一张冷面,淡定的好像昨夜擅闯女人房间耍流氓的人不是他一样。
两人上了马车后相对无言,气氛一时十分古怪,这让苏青墨有些不自在,心中不由懊恼昨晚怎么就调戏起这个疯子来了。
马车一路快速驶向宫门,不时能听到车夫甩鞭声,车外小贩叫卖声,突然间有人一声尖叫,苏青墨一不留神整个人往边上栽倒,猝不及防间扑进了容骁怀里。
正稳住身形的容骁猛地被投怀送抱,讶异的挑挑眉低下头去,怀中的女人恰好抬起头来,眼神中有被隐藏的很好的慌乱、以及一丝转瞬即逝的嫌弃。
一向自视甚高的平南王一噎。
于是一个撑着马车壁想起身,一个想推开人,却没料到马车又猛地一个颠簸,两人齐声惊呼间双唇已是齐齐撞上,刹那间四目相对,唇瓣斯磨。
女子独有的幽香在如此近的距离下荡过他的鼻尖,一路延伸至大脑。那样柔软温热的触感是他平生第一次尝试,却不知怎地竟觉得连身体都开始有些酥软,只是还不待他细细回味,一只纤细白皙的手臂已抵着他的胸膛将他往边上狠狠一推,那之前还婉转着眉目说要好好做他平南王王妃的女人此刻正一脸嫌弃的扫了他一眼,从怀里掏出块素白的帕子姿态娴雅的擦着嘴。
容骁有一瞬的心情十分复杂,他抬手虚按在嘴角,似笑非笑,口气无不嘲讽,“看来苏大人教的女儿不止喜欢半夜里伺候男人,还喜欢投怀送抱,本王真是见识了。”
“我倒不知原来伺候自个夫君竟是如此大逆不道?”苏青墨斜斜睨他一眼,慢条斯理的将那用过的帕子叠的方方正正重新收入怀中,只是她做这番动作时,身侧那人的目光依旧灼灼盯着自己不放,她好整以暇的侧过头瞥他一眼,笑意盈盈,“怎么王爷不喜欢吗?”
她说着,冲他轻挑一笑,“我还以为王爷喜欢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呢?”
容骁一窒。
苏青墨毫不惧怕的与他对视。
一时间两人目光中都隐有火花四溅,只是不等这样的气氛僵持下去,就听车夫在外禀报,竟是已经到了皇宫。
苏青墨勾唇一笑,才不要和这凶神恶煞冷冰冰的王爷再呆一起,身手矫捷的跳下马车,只是才刚站稳脚跟就见不远处走来了两个太监。见到他二人先是躬身请安,随后年轻的那位对着她道:“参见平南王、平南王妃,王妃,皇后娘娘请你过去一见。”
皇后?这个时候?
按照祖制,她可是先需要和容骁觐见容帝的。
容骁显然已看出不对,也顾不得刚才的你争我斗,他将苏青墨一扯护她在了身后,目光沉凝,面色冷肃,“本王带了王妃给陛下请安后,自会带着去拜见皇后娘娘。”
说罢也不等两人反应,拉着苏青墨就要离开。
那太监被他惊的失了神,等见人走了几步远后才反应过来,慌忙讪笑着追上前,低声道,“王爷,此事陛下是同意了的,您看?”
容骁蓦地停住步子,他低头看了眼淡定冷静的便宜王妃一眼,许久,才缓缓松开手,面色阴沉对她道:“你……多加小心。”
苏青墨极为意外的看他一眼,却只能扫见他转身离去的背影,耳边是小太监恭敬请她起步的声音,她点点头,随着小太监一路向着栖凤宫行去,不一时就到了栖凤宫正殿。
苏青墨还来不及行礼,便听上首座位传来一道温雅可亲的声音,“这位便是平南王妃了?抬起头来,让本宫好好看看是怎样一个美人儿!”
“娘娘千岁。”苏青墨规规矩矩的行礼,旋即遵照旨意抬头。
上首金座上坐着的皇后白昭然雍容华贵,姿态端庄。她笑着将苏青墨打量了个彻底,才笑了起来,“听说苏大小姐蕙质兰心,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来人,赐座。”
苏青墨因她的话微微一怔,纤眉一挑,才要开口,就已听到有人噗嗤笑出了声,“娘娘,这可不是咱们蕙质兰心的苏大小姐。”循声看去,却见一个华服宫妃笑的肆意,见自己望去,还颇为挑衅的看向自己。她并不认识这个人,只不知这人……
“静妃。”白昭然淡淡看了一眼,“不得无礼。”
“娘娘您可是不知道。”静妃却对白昭然的话置若罔闻,仍笑的肆意,那双浸着恶意笑意的眼里,上下扫着苏青墨,“臣妾可听说了,这平南王大婚,王府可是上演了好一出狸猫换太子的好戏呢。”
话至此,苏青墨已是微微笑了起来。
看来特意将她召来栖凤宫,是有人等着她啊。
听了静妃意有所指的话,白昭然微微皱眉,狐疑的目光看向殿上那个至始至终都淡定镇静的平南王妃,她脸上的笑容落了下来,狠狠剜了静妃一眼,“不得无礼!”
静妃这段时间极为受皇帝宠爱,一时间连皇后的面子都不想给,她懒懒靠在位上,笑的十分嚣张,“眼下洛阳城早就传了个遍呢,娘娘久居深宫怕是不知道。”她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捂着嘴笑了起来,“苏府庶女抢了嫡姐的位置嫁进平南王府,王爷心中反感连花轿都没亲自迎娶呢……”
殿上哗然,一时之间复杂鄙夷幸灾乐祸的眼神都往苏青墨飘来。
苏青墨倒是不动如山,她施施然在皇后赐下的位上坐下,淡淡看向静妃,笑道,“娘娘此言差矣,皇上圣旨只说苏家女儿,并未言明到底是大小姐还是二小姐三小姐……”
静妃脸上笑意一滞,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苏青墨却不再管她,只一双笑意涔涔的眼注视着皇后,“王爷伤势未愈,苏府又怎会不加体谅,自然是亲自护送花轿上门。”
白昭然神色复杂的看着殿上淡定如斯的女子,下意识双手紧握,五指相绞,心中有口怒气不能抒怀,容帝……容帝他居然和自己玩了个心眼,不赐下注定短命的苏府嫡女,可恨,可恨!
只是心中纵然怒火滔天,她面上还是那副雍容做派,一眼就镇住了还要兴风作浪的静妃,笑道,“王妃好气魄,静妃无理莽撞,王妃可莫要放在心上。”她说着,朝身侧大宫女扫了一眼,“还不为王妃和娘娘们奉茶。”
大宫女应下,起身吩咐宫娥上茶。
不一时就有宫娥们鱼贯而入,一个个捧着茶盅向着众人而来。
茶香飘过瞬间,苏青墨鼻尖就荡过一缕淡淡异香,她眉心霍然一跳,紧紧盯住正朝自己走来的小宫娥,那人低垂着头,好似全幅心神都在手上捧着的茶盅上,而那茶盅是上好的青瓷,其上晕着袅袅热香。
若非她习过医,恐怕都不知道这茶里放了让女子不孕的药了!
这栖凤宫原来是刀山火海,一桩桩一样样的在等着她,难怪容骁竟然会开口,提醒她多加小心。
只是别人存了心思要害她,她却不见得会乖乖配合让人害。
五指在手腕间频动,还未等那宫娥走近,苏青墨就轻呀了声,腕间珍珠链在这瞬崩裂,一时间颗颗珍珠在地上乱蹿,那端着茶的宫娥不小心踩上一颗,尖叫着摔在地上,那茶盅更是“啪”一声碎的彻底。
静妃终于在这时抓到了苏青墨的小辫子,哪肯放过,一手拍在案上叫道,“苏青墨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殿前失仪!”